越界 C12

C12

王俊凯消息来源不多,一般就两个,一个易烊千玺,一个跟他同班的叫付达的,也是一个院的,关系不远不近,是后来高中分到一个班来往才多起来的。易烊千玺言简意赅,说什么做什么从不多余,属于摘要型。付达嘴碎,逮着什么说什么,属于得从废话里挑正事听那型。有这么两个,一般大院里上至上层建筑下至猫生崽子,王俊凯都能差不多知道个囫囵个。


但是他今天还没见到易烊千玺,而且,有些事付达也不会知道。

否则他便不会赴这个宴, 或者说,他绝对不会把王源塞上车。


王俊凯的感觉向来敏锐,所以在推开包间门的一瞬间,他便收敛了笑容。

环视一圈,在靠里的沙发看到了邢伟,他又提起了嘴角,抬步上前。

王源有点奇怪,一般王俊凯都会先介绍他给这些人,绝不会严丝合缝挡在他身前。

“伟哥。”

王俊凯只是跟那人握了握手,点到即止。这种场合不需要他去恭维别人,自然也没人敢灌他的酒,可是那邢伟却像是极没有眼力见儿似的。

拍了拍王俊凯的肩膀不说,还端了杯酒出来。

“来晚了来晚了,俊凯今天可得自罚一杯啊。”

热热闹闹的话却透着诡异,没有人捧场起哄。

王俊凯笑着看那杯酒,没说话。

那邢伟只端着酒,拿眼镜觑他身后的王源。

“自然该罚。”

王俊凯接了酒一饮而尽,几滴酒洒在身上也不在意,随手把杯扔在桌上。

他回头看着王源,话却是跟邢伟说的。

“明儿伟哥就走了,我给伟哥买了个小礼物,落车上了,你去拿一下。”

王源没动。

邢伟慢慢收了笑,抱着胳膊像看好戏似的也看向王源。

王俊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,

“我说话你他妈没听见啊!”

包间里也没放歌,王俊凯的骂声在安安静静的空间里回荡,王源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似的,转身就要冲出包间。

却被不知何时站到门口那俩人拦住了。

王源没什么惊奇,脸上原本委屈的表情也没了,他走回王俊凯身边,跟他并肩站着。

王俊凯又向前半步,稍微挡住邢伟不加掩饰厌恶的视线。

“说吧,要什么?我真要出什么事,对你没好处。”

“是,没好处。”邢伟转头从桌上拿了个啤酒瓶,啪一声砸在地上。

“是他妈没好处!你多牛逼!靠你老子多牛逼!我他妈告诉你!你老子的债,今天你他妈来还!反正我家都没了,打死你老子就上飞机,你他妈再牛逼有什么用!给我打!”


包间里坐着站着的十多个人瞬间冲了上来。王俊凯抓着身前的凳子一抡,拍倒了冲上来的两个人,抓起王源的胳膊把他扔到身后,却中了左边冲上来那人一拳在脸上。

王源忽然发了疯似的,一拳抡了回去,他人瘦弱,却也是军区大院出身,一拳把人打的见了血。随后他矮身拿起被王俊凯抡散的椅子腿儿,却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在背上,他也没吭声,站起来先给踹他那人一棍子在脑袋上,然后直接把棍子扔给王俊凯。

战局虽然混乱,却还没到一边倒的程度。一来包间空间没那么大,十几个人没法一拥而上,而来王俊凯在军队也混过几个月,基本的防身招式还是懂一些。

可局势就在后面几个人掏出钢管的时候,没那么轻松了。

王俊凯先是挨了一棍在脑袋上,随后又被敲在了膝盖上。他拖着腿,愣是没跪下。手抓着椅子腿儿开了条路出来。一手抓着王源,一手不要命地死扛。

直到开了那扇门。


也就那么一瞬间,他毫不犹豫地,把王源扔出了门外。

然后哐一声,门被踹得严丝合缝。


王源没拍门,他哆嗦着腿进了旁边更衣室,藏进衣柜。

听到有人出来,有人说那小子不见了,有人骂了几句脏话,然后不再有声音。

他松开紧咬着得下唇,没发现自己把自己咬出了血,又哆嗦着腿从衣柜里爬出来。


包间门关着,但没锁。

他透过门缝看到个人躺在地上,是王俊凯,他认得他的裤子。

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哆嗦着腿,也不知道哪里在疼,脑子里嗡嗡地响,却还是冲了进去,把王俊凯背在背上跑了出来。


他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,也不知道怎么找到的后门。在北京的冷空气混着血腥味儿钻到他鼻孔里的时候,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外面了。

他看着自己的手,满手的血,却不是他自己的。

他用着血巴掌,狠狠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。

仿佛那个瞬间,把儿时放声大哭的自己和现在哆嗦不停的自己都终于丢掉了。

他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。


他蹲下身,轻轻地,把王俊凯放在地上。

掏出他塞进裤兜的手机,打给王俊凯他父亲,简要告诉他事情经过和他们的位置。

然后他坐在地上,把王俊凯的头轻轻抬起放在他大腿上,防止他鼻血倒流。

然后他拿出自己的电话,打给重庆那边在民用航空的领域还算说得上话的表姨。

“嗯,叫邢伟的,男,大概二十四五岁,北京人,大概今晚到明早的航班。对,把他航班改了,至少在今晚,别让他走成。”


王源挂掉电话,搓了搓手,捂在王俊凯的脸上,又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。

“哥哥,小凯哥哥,你再坚持一会儿呗。”

“小时候你也这样,见了血也不会哭,反倒是我,看到你这个样子哭得可丢人。”

“还好你把那时候的我忘了。”

一滴眼泪掉落在王源的指缝里,转眼就渗进去,和王俊凯脸上的血混在一块儿。

王源便抬手给他擦擦。

又拿起王俊凯的电话,打给电话里备注教官的那个电话,让他找警察去机场堵人。

挂掉电话之后,他把王俊凯的手拿过来搓搓,又打了过去。

“先别叫警察,让他吃点苦头。”

“王俊凯他,伤得不轻。”

前一句冷得透彻心扉,后一句却又像个无助的小少年。


这边刚挂了电话,几辆军用吉普停在了胡同口。

王源起身,嘱咐急救人员注意王俊凯头上的伤口,刚要跟人一起抬轮床,却发现腿疼得要命。

低头才发现牛仔裤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开了,里面皮开肉绽。

他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为什么哆嗦着腿。


他摁了摁腿,抬脚上了王俊凯那辆救护车。

跟别人说我没关系,只是死命抓着王俊凯的手。

到了医院,刚起身,整个人就晕了过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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